现实中的“刘思慧”们,你们过得好吗?


从茫然到互助


“我有两个身份:一个是结节性硬化症患儿的父亲,另一个身份就是我本人也是这种病的患者。”刘金柱自我介绍道。但事实上,他更广为人知的身份是北京蝴蝶结结节性硬化症罕见病关爱中心(以下简称蝴蝶结关爱中心)的负责人。


结节性硬化症俗称蝴蝶结病,是罕见病的一种。刘金柱坦言,自己一开始也有过迷茫、无助。但是,加入了QQ病友群后,他不再感到孤独。不仅如此,他还把这个病友群发展成了一个民间非营利性组织——蝴蝶结关爱中心。而这主要源于他给孩子看病的经历。


2007年,刘金柱带着两岁多的孩子到北京一家三甲医院看病,被诊断出蝴蝶结病。“得这种病的孩子一般活不了多长,即使长大了也有可能是呆傻。你带着孩子走吧。”刘金柱说,自己当时听医生这么一说,懵了,脑袋一片空白,抱着孩子从7楼走到一楼,感觉非常漫长。走到一处楼梯拐角处,这个从河北农村来的汉子再也控制不住,一屁股坐了下来,泪流满面。


从医生那,他还得知自己也是蝴蝶结病患者。这个消息没有令他沮丧,反倒让他对孩子的治疗重新燃起一丝希望。因为他除了面部有皮脂腺瘤和皮肤有鲨鱼皮样斑外,其他方面与正常人并没有多大不同,智力也正常。虽然孩子的症状比较严重,有癫痫发作,但他相信只要治疗得当,孩子会和自己一样长大成人,正常生活的。为了给孩子治病,他找了多家医院,甚至还被一家黑诊所忽悠,让孩子吃一些看似黑煤渣的中药。


后来,他从QQ病友群里得知,还有几位病友家庭和他一样上当受骗。为了防止更多的病友吃亏,也为了给大家提供更多有用的医疗信息,帮助大家解决很多实际的困难,刘金柱开始琢磨建立病友互助组织。


2009年11月,在原有QQ病友群的基础上,刘金柱和其他患儿家长商议成立了中国结节性硬化症(TSC)互助联盟。在此基础上,2013年,刘金柱在北京市民政局成功注册了蝴蝶结病关爱中心。自此,他们这种自助助人的工作开始步入正轨。


作为中心的发起者和负责人,刘金柱表示,“中心的主要工作一是进行医疗救助,如提供就医信息,帮助患者挂号、买药等。二是生活救助,为结节性硬化症患者及家庭提供物质帮助,改善患者生活质量。我们的资金来源一是网络筹款,再就是一些爱心企业的捐助。此外,我们还倡导社会融合,推动结节性硬化症门诊建设等工作。5年来共为160多个家庭提供救助金152万元,举办社会融合活动微旅行14场次,建立区域性家长志愿网络站点16个”。


为了帮助更多的患者得到有效治疗,中心每年还会组织全国蝴蝶结病病友大会,请国内外的医学专家进行学术交流,分享治疗经验及最新国际动态,同时安排国外专家进行义诊,让中国患者不走出国门就能免费接受国外专家的医疗指导


让刘金柱颇有成就感的是,从2013年成立到现在,中心登记的有3100多个家庭,蝴蝶结病患者达到3400多人。他们相互支撑,组成了一张互助共济的网。



药的问题令人揪心


由于国内没有治疗蝴蝶结病的有效药物,有的医生选择用雷帕霉素进行超适应证治疗,国外的喜保宁可治蝴蝶结病的癫痫发作,但没有进入我国内地市场。为了有药可用,“代购”是蝴蝶结病患者迫不得已的现实选择,也成了蝴蝶结病关爱中心的一大重头工作。


“喜保宁在很多国家有售。我们通过一些有能力的患者家长从海外集中购买,再分给各地的患者。”刘金柱说,“为了降低成本,大家每次会尽量多带一些药,但这样做的风险也很大。”


2005年临近春节,为了让患者过个安稳年,有位家长从香港一次带回50盒喜保宁,结果被海关以走私违禁药品的名义查扣了。“当时我们拿着医生诊断证明、处方,以及票据证明我们是自用,没有加价,但海关方面根本没得商量:销售未经审批的药品就是不合法。后来经过家长多方努力,又找媒体帮助呼吁,海关终于考虑了我们的特殊情况,在交了罚款后让我们把药领回来了。”


后来,他们吸取教训,少量多次地从海外代购,每次不超过10盒。随着近年来确诊的孩子越来越多,喜保宁在国内的消耗也越来越快,但通过这种海外代购的涓涓细流使得国内几千患者的生命得以维持。


“以前我们是从香港买,一盒1200多元,后来我们发现土耳其也有这种药,只卖300多元,于是就改从土耳其买。现在,中心发动了五六十个家庭条件好的、值得信赖的患者家长去土耳其买。每次尽量多买点,带回国分发给群里有需要的病友。”但即便这样,刘金柱说,断药有时仍会发生。“最近的一次发生在2017年10月。我们从土耳其代购的一批药品,结果赶上了当地宗教节日。那段时间里土耳其人不做生意,到处都买不到药,导致大家断药持续了20多天”。


蝴蝶结病患者需要持续用药才能控制症状,停药会导致患者癫痫发作的风险增加,家长们非常着急。为应对这一突发事件,蝴蝶结关爱中心发起号召:如果你家里有20天的存药,请拿出5天的药量分给已经没药的家庭。“号召发出后,很多患者家庭都无私地伸出援手,有的人拿出一盒药分给了4~5个素不相识的家庭。”回忆起当时的情景,刘金柱依然为之动容。


现在,蝴蝶结关爱中心已经通过与国外的药店建立联系,定期邮寄药品到国内。但刘金柱认为这不是长久之计。“毕竟这种药国家还没有认可,我们的做法处于灰色地带,药品供应仍然是没有保障的。”


如何才能从根本上满足蝴蝶结病患者的用药需求,刘金柱寄希望于国内能有喜保宁的仿制药面世。几年前,在中国药物研究所的帮助下,他们联系药企尝试在国内仿制喜保宁。但是几年过去了,仍没有什么动静。“如果短期内国内不能仿制,希望国家可以通过绿色审批通道,把喜保宁进口到国内,让患者可以安心购买,保障用药的连续性。”刘金柱说。


记者:李阳和 姜天一

编辑:魏婉笛

校对:刘美琴





2019年6月19日 21:05